AI 会取代码工码农吗
关于 AI 是否取代人类，取代某种职业，一直是一个热度很高的话题，是那些喜欢制造话题，吸引流量的媒体喜欢炒作的热点。我写过一期关于 AI 应用前景的文章，但比较笼统。接下来我准备写几期 AI 在一些具体行业的应用及其影响，并且用一个当下比较吸睛的标题格式《AI 会取代XXXX》。为了方便那些喜欢快餐式阅读的朋友，我一般会把结论放在前边，分析在后，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深入阅读。
今天，我们就以软件开发，程序员这个和 AI 最相关的行业开始：《AI 会取代程序员吗》
总体而言，AI 在编程领域的应用在急剧增加，带来了很多变化，主要作为辅助工具，提高工作效率和减少重复性劳动。但是全面取代程序员的情况，在5-6，甚至10-20年内不可能发生。
我们先来看看，在编程中 AI 已经被应用在那些方面。
最著名的，讨论最多的就是代码自动生成。AI 能够根据一些描述，或者在编程工作中的当前上下文，来生成代码片段。对于那些有精确描述或定义的问题，AI 会提供非常准确和高效的代码。这些工具可以显著提高程序员的效率，特别是在编写重复或常见算法的代码时。比较著名的产品有：
- Github 的 Copilot
- OpenAI 的 Codex
- Amazon 的 CodeWhisper
- Meta 的 CodeLlama
其次是自动化测试。生成式 AI 可以帮助开发人员和测试人员，根据代码快速和功能描述，自动生成测试用例，并运用到实际测试中。AI 生成的测试用例可以对代码完成 100% 的测试覆盖，极大的缩短编写测试的时间。
另外广泛使用 AI 的是代码质量分析，包括性能、错误、安全漏洞分析，静态和动态分析。代码质量分析是一个相当成熟的领域，过去主要的技术手段是规则或模式匹配。运用机器学习和神经网络技术，可以发现更复杂和深层的问题。我查了几个比较著名的供应商，他们都声称运用了 AI 技术，比如 Sonar、Synk、GitHub等。
上面三种应用，一和二使用了生成式 AI，第三更接近于机器学习，或 AI 在数据分析方面的应用。
在实际应用中，AI 有非常大的局限性。
一、AI 还无法完成需求理解和沟通。
我们经常开玩笑，程序员就是码工或码农。但实际上，程序员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沟通，与团队成员，产品经理，运维工程师、客户沟通，了解市场要求，理解产品需求，知道产品规划，熟悉运行环境，细化并调整产品的各种细节甚至模块和架构。这些沟通是动态的，有时候是互相冲突的，需要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取舍。这些沟通、理解、调整都需要程序员具有各种软技能，目前还没有什么 AI 模型能够模拟这些软技能。这方面的研究甚至都还没有好的指导和方向。
二、AI 没有理解复杂问题的理解力和解决这些问题的创造力。
在复杂系统和架构的沟通和代码的设计编写过程中，需要深刻的理解力和创造力，这些能力不局限于编程，涉及到了非常复杂的世界模型，目前仍然难以由 AI 比较全面的模拟。我在这里找不到合适的词汇，所以借用了世界模型这个术语。AI 擅长处理结构化、语义明确、重复性和规则明确的问题，但在处理不确定性和创新方面仍然有限。
第三、AI 的训练严重依赖训练数据，这导致两个问题：
首先，在新的领域，缺乏人类提供训练数据、包括有效指导，AI 模型无法达到最低的成熟度。有人可能用 AlphaGo 左右互博，学习围棋的过程来反驳我，需要说明一下，在运行规则确定，胜负判定明确的情况下，使用 GAN 等方式可以训练出非常棒的模型，但是说到底，这是一个规则封闭的系统，AI 只是比较聪明的穷举算法。但在一个开放系统，全新领域中，连“好”、“坏”都无法区别的情况下，那些奖励型训练方法都无法正常工作。
其次，“坏”的训练数据会导致坏的 AI 输出。即便是好的数据，目前也无法有效避免 AI 幻想，导致 AI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。
上面这三条使得 AI 无法全面取代程序员。实际上，我个人认为，AI 取代程序员远比 AI 取代其他工作难度要大很多。程序员是非常特殊的工作。他们实际上不仅需要编程能力，还需要对世界各个不同部分运作的理解力，然后才能设计编写出与之对应程序。如果 AI 可以替代程序员，基本就意味着 AI 可以替代任何人的工作。大家想想：如果AI 能够沟通、了解、收集各种实际需求，然后设计编写程序，并且通过质量检测和各种测试确保程序符合需求，并投入运行，那么几乎所有的工作，都可以让 AI 来设计自动化程序来完成。这实际上也是我个人的一个长期展望。
短期展望，在今后的5-10年中，AI 会进一步增强各种辅助功能，可以让程序员有更多的时间考虑高级功能模块、整体架构、创新、安全等更复杂、高级的方面，而把大量重复性的工作，比如编写已知算法，实现简单模块，把 UML 翻译到具体代码，执行质量检查、进行安全及性能测试等等工作都交给 AI 处理。另外还有可能发展出一套可以更精准，同时更人性化的描述方法，让 AI 能够处理一些沟通、需求收集、理解等方面的问题，使得 AI 能够部分承担起目前只能由程序员完成的工作。
在这个阶段，程序员的工作方式会发生改变。以下是我自己的一些分析，仅供参考：
- 首先熟练使用各种 AI 工具，进行辅助编程会变得非常流行，他们会极大的影响程序员的生产效率。
- 其次程序员的知识结构会发生变化，这种变化和搜索引擎带来的变化类似，程序员可以掌握更多的元知识，处理更复杂业务逻辑，而不需要记忆各种实现细节。这些都可以交给 AI 来完成。
- 会充分利用 AI，进行创造性工作的程序员会吃香，而那些只会和 AI 比赛写程序的就会被淘汰。
- AI 会影响整个程序员的就业市场：
- AI 会创造了一些岗位
- 由于效率提升，AI 会降低很大一部分就业需求
- 考虑到各种行业对程序员的需求，整体的负面影响不是很大。
- 我总是认为，程序员是最后失业的人类岗位。在和猛兽的赛跑中，你不需要也不可能跑得比猛兽快，只需要比其他人快即可。
长远来说我个人认为，只有当真正的 AGI，通用人工智能来临时，AI 才能比较全面的取代程序员；此外，为了让 AI 能够更好地理解真实世界的需求，和团队成员沟通，我认为具身智能也是必须的。根据人工智能的发展历史，我认为这是个漫长的过程。即便 AGI 来临，人类程序员依然是需要的，但那时他们的角色更像一个研究人员或者指导人员，负责研究和处理更加复杂，极度依赖人类联想、创造力的部分，并且指导 AI 来完成编程。
